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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认为苹果是一个舶来品,是一个近代才从外国引入我国的水果。史料记载,1871年美国人首次将苹果引种到了山东烟台。而如今,大名鼎鼎的红富士苹果是从日本引种的苹果品种,被人津津乐道的花牛苹果也是美国的元帅系苹果品种,陕西的嘎啦苹果则是从新西兰引种的,黄元帅、印度青、国光等苹果老品种也都是从外国引入的。
按照这个说法,在1871年以前,我国是没有“苹果”这个水果的。
红富士苹果
但这个说法真的对吗?
查阅一下文献资料,明代有一个叫王象晋的书生,写过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群芳谱》,内容按天、岁、谷、蔬、果、茶竹、桑麻、葛棉、药、木、花、卉、鹤鱼等进行分类,记载了当时比较出名的400多种植物。
其中,有关于明代苹果的一段描述:“苹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意思是,苹果是北方的果树,河北地区产的苹果是最好的。
《群芳谱》不是小说,肯定不会凭空编造,也就是说在明代,河北地区的确在种植苹果。如果按这个记载,是不是就推翻了“苹果从外国引入”的学说呢?
那么,这两个说法哪个对呢?
实际上,这两个说法都对。关键在于对苹果的定义,如今我们日常生活中说起苹果,如果没人抬杠的话,那指的就是西洋苹果,而除了西洋苹果外,在我国古代一直都有苹果的另一个分支“中华绵苹果”。明代王象晋书中写的苹果指的就是河北的绵苹果。西洋苹果与中国绵苹果都是苹果属果树,它们之间的关系类似海棠果与苹果之间的关系。
海棠果
这种水果中的“东西方之分”,除了苹果外,还有中华小樱桃与欧洲甜樱桃(车厘子)、中国梨与西洋梨等等,其实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在梨身上,大家可能比较好理解“东西之分”,鸭梨与进口啤梨有着明显不同,而且关键是中国梨一直没有被市场淘汰,有着大规模的种植。但在苹果身上,中国绵苹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如今几乎市场上卖得苹果都是西洋苹果,中国绵苹果已经悄然无踪影,极少有人知晓它的名字。
在红富士苹果风行的年代,各地果农也纷纷改种了红富士苹果。而在河北,也就是王象晋书中的“燕赵之地”,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却依然在坚持种植着一个古老的中国绵苹果品种,这个小村落名叫“石洞村”,这个古老的中国绵苹果品种叫“彩苹果”。
石洞彩苹果
石洞彩苹果起源于2000多年前,是从当时的西域引入河北地区进行种植的,它是一个古老的且在古代较为知名的中国绵苹果品种,在元代的时候,它曾经是当时的进贡水果之一。
石洞彩苹果是地地道道的苹果,但又不是如今我们口中的“苹果”。古代的绵苹果与现代的西洋苹果差别还是挺大的。
目前,在石洞村依旧有着不少上百年的彩苹果古树,但这些年彩苹果在市场上并没有多么出彩,种植规模也非常小,价格相对其它苹果来说也比较低。
彩苹果的没落与中国绵苹果的逐渐消失实际上都与西洋苹果传入我国有关。
与其它水果不太一样,西洋苹果传入我国对我国绵苹果的打击是致命性的。
以彩苹果为例,彩苹果虽然在我国种植了2000多年,但在漫长的古代并没有商业化地进行育种选育。而西洋苹果传入我国的大多数苹果品种可不是野生的苹果,都是经过了人工选育的优良苹果品种。
像传入河北承德的国光苹果,至今风味也被人津津乐道。
国光苹果
但你知道国光苹果这个品种是什么时候被发现且留种选育的吗?它是1800年前后美国弗吉尼亚州阿默斯特县的Caleb Ralls农场发现并留种选育的。
1800年,乾隆刚刚驾崩了1年,和珅刚刚被抄了家。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国光苹果被发现了。
发现一个好的苹果品种的确大多数都是靠运气,大名鼎鼎的红富士苹果也是靠运气才能发现的。但关键是当好品种来敲门的时候,你有没有开门?有没有把这个品种留种选育保留下来。
不敢断言,但在漫长的2000多年里,中国绵苹果或者单说彩苹果肯定有过无数次品种变异,但这些品种变异并没有被人工选育,好的品种出现了,可能也没有精选保留下来,导致了绵苹果在西洋苹果的冲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兵法有云:以无算迎有算,有算者胜;以少算战多算,多算者胜。当时的西洋苹果在人工选育上更快一步,更加贴合当时人们的食用风味,自然是所向披靡。
首先,彩苹果在含糖量上是要低于如今的西洋苹果的,它的含糖量比较低,有些人说它是“甘甜可口”,个人觉得“甘甜”这个词用来形容彩苹果是用词错误,它的甜度应该说是“淡甜”,与甘甜不搭边。
在硬度上,与其它中国绵苹果差不多,它的果肉硬度绵软,果肉内的果汁也比较少,类似于我们吃过的沙果。
石洞彩苹果
其次,彩苹果的个头相对红富士苹果要小得多,单果重只有90-110g。外观青色带有红晕,果面光滑,没有斑点,果形也端庄,从样子上来说倒不失为苹果中的“小家碧玉”。
第三,在种植上,彩苹果不像西洋苹果有着完善的商业化种植模式。彩苹果相对于目前主流的苹果品种而言,产量是极低的,而且传统的彩苹果果树栽培生长过于缓慢,一棵树要长十多年才能结果。像石洞村当地的彩苹果,很多结果的都是百年老树。
如今种苹果都是追求最快的经济效益,要得是产量大,结果快,挂果多,彩苹果都不符合。而且彩苹果还受到了气候的限制,离开河北这一片的气候,种植起来更加麻烦。
这些都导致了目前的彩苹果只能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地方品种。
有人说彩苹果个头小、含糖量低,跟红富士苹果比就是一个“垃圾”品种,这其实是找错了对手。
从品种特性上来看,彩苹果根本没必要去跟红富士抢夺市场。它的对手应该是新西兰的进口苹果。
新西兰的进口苹果个头也都不大,含糖量也不一定比红富士高。但红富士是8元/斤都算是高价了,新西兰进口的苹果一个都得10块钱。有个果商说过这样的话,“大苹果论斤卖,小苹果论个卖,不是消费者不爱吃,而是你不会卖。”说得实际上挺有道理的。
石洞彩苹果
个头小,含糖量低,可以是缺点,也可以是亮点。彩苹果找准定位和用户人群很重要。
它肯定不是像红富士苹果那样,全国呼啦啦的都在种,它的品种特性决定了它必然是一个特色的小众品种。
但像这种有着历史文化气息,又有特色的古老品种,销量上可能比不过大众品种,但在价格上有着更强的溢价能力。
你们认为像彩苹果这样的绵苹果会有前景吗?